红炉烧新酒

一个死磕cp的。

中毒(十七)

chapter.17



吴发是在死后的第三天出殡的。

这天天还没亮,送葬的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停了一排,绵延了一整条街。

苏进托着吴发的遗像从灵堂里走出来,后面的沈吏瑭抱着骨灰盒,黄渤和黄磊则随着其他人一起跟在后边。

各自上了车坐定,只留一人在灵堂里点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伴着最前面的灵车里的哀乐,车队终于缓缓地走动起来。

 

论资排辈,黄磊怎么着也是应该和苏进黄渤他们一起坐在前面的灵车里的,毕竟他也在吴发身边呆了十多年,论起情分来,也不比他们哪个差些,只可惜情分这种东西和死人是没法儿论的,而现在掌事的那个活人又向来是对他没有情分可言的,他也只有听着安排的份儿了。

 

黄磊坐的车是张艺兴开着。

那天晚上从仓库出来后,黄磊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张艺兴,现在又见面了,张艺兴光看着他满脸的憔悴和深重的黑眼圈就能知道这两天他过得有多不安稳。

“师傅,你这两天怎么样?”张艺兴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似乎连面庞也消瘦了些,眼神消沉暗淡,张艺兴觉得仿佛又看见了十年前的师傅,唯一不同的是,他目光中还有一息尚存的烁光,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的萎靡不振。

黄磊扯起嘴角勉强地笑笑:“以前怎么样现在不还是什么样吗?倒是你,两天不见,在干嘛呢?”

“没干嘛,”张艺兴微微垂了垂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还和以前一样。”

“你要是另有打算,就告诉我,我不会拦你。”

果然是师傅,自己有些什么心思,一眼就被看出来了——张艺兴抿着嘴唇不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师傅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可分道扬镳这种话,他到底还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师傅,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这个岁数了,还是个死瘸子,也没什么可打算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师傅,其实咱们可以一起走的,您那么聪明,肯定可以做好多事的,实在不行还有我,我这么年轻,我可以养您的……”

“怎么养?像十年前那样养,还是接着靠敲诈来养?”黄磊打断张艺兴的话,一句反问噎得张艺兴无言以对,“艺兴,你的打算里不应该有我,我在你身边是个累赘。”

“可是师傅……”

“行了,不说了。”黄磊摆摆手,张艺兴看这情形也只好噤了声。

 

临近七点,天色还是沉得见不着一丝光亮,离墓园还有半小时的车程,马路上渐起的嘈杂声掺和进前头灵车的哀乐中,原本那份看似虔诚的肃穆也变得吵闹起来。

车里的世界依旧沉默着。

黄磊放低了椅背,闭着眼靠着,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睡着了,张艺兴定定地看着前面的路,只专心开着车。

 

“你和个那姑娘怎么样了?”黄磊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睛也并不睁开,突然发问倒像是说了句梦话似的。

“姑娘?哪个姑娘?”张艺兴没听明白这话——自己从来也没跟师傅说过什么姑娘的事儿。

“就是上回你说亲了你的那个。”

张艺兴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你居然还记得。”

“说说吧,那姑娘怎么样?”

“师傅,”张艺兴顿了顿,“那不是姑娘,是个男的。”

“男的啊,”黄磊的语气听起来倒没什么起伏,“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好的人。”

“那他知道你的事吗?”

“我跟他讲过一些。”

“那他就没说些什么?”

“他说,他陪着我。”

黄磊睁开眼睛,刚好撞上了窗外刚刚显现的曙光。他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看过这样的日出了,而下一次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和他好好的过日子吧。”

 

 

老远看见张艺兴穿着一身墨绿色风衣坐在车站的时候,孙红雷心里着实是被惊艳了一把,看惯了他平常里休闲的模样,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的,和以前倒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呢。”孙红雷笑着递过去刚才在路上买的热奶茶,又顺手试了试张艺兴手指的温度,果然是冷冷的——看来奶茶是没买错了。

“没什么,就是参加一个长辈的葬礼,所以穿得严肃些。”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张艺兴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把奶茶打开,“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除了和孙红雷剪短地搭几声腔以外,张艺兴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

 

今天和师傅见面时所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其实他清楚师傅的意思,也明白师傅是为了他好,可是有些事情,他有自己的坚持,在感情的事上,更是如此。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会陪着师傅,那他就一定会陪到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可是现在的局面不由得让他重新审视一番自己的坚持到底该不该有一些动摇。

而让他动摇的人,现在正坐在他身边仔细地对他讲哪里的菜更好吃。

 

 

如果要从帮中抽离出来,现在无疑是个最好的机会,他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喽啰,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去留,也许从今往后他就可以过上平稳的日子;可是他又没法丢下师傅不管,苏进上了位,首先要搞掉的就是师傅,他如果一走,就凭小宇那几个人,根本护不了师傅周全,可一旦趟进了这淌浑水,再要全身而退就是难事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孙红雷。

 

 

孙红雷和师傅。

一个让他想要依托一生的人和一个已经让他依托了小半辈子的人。

 

太难。

 

 

心不在焉的状态的一直持续着,孙红雷分明察觉到了,却也不点破。

他对张艺兴的奢求从来不在据实相告这一点上,他知道,能说的话张艺兴自然会同他讲,而那些没有说出口的,也一定有不能说的理由。他现在唯一奢求的,就是张艺兴能够好好地待在身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自己想见他了,就能没有阻碍地见上一面,仅此而已。

可就连这一点,似乎也不是那么轻易地能达到。

 

两个人都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才把他们扯回现实。

 

匆匆忙忙地驱车赶到医院,刚到二楼大厅就看见琪琪缩在妈妈怀里眼泪直掉。

“怎么摔啦?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孙红雷三步并做两步地直冲到琪琪身边,看着孩子手臂上缠了一圈圈的绷带,眼眶瞬间就红了。

“爸爸。”琪琪带着哭腔,嗓子也有些哑了,听着就让人难受,孙红雷小心地把琪琪搂在怀里,生怕碰着了她受伤的手臂,柔声安慰着:“没事啊,爸爸来了爸爸来了。”一边又问着一旁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学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正磕在石头上,就把手臂给拉了。”

“她还这么小学什么自行车啊,你教她的时候怎么也不扶扶好呢……”孙红雷有些严厉地责备着,也顾不上女人低下头一脸自责的样子,反倒是张艺兴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我去取药,你在这边陪着琪琪吧。”女人拿着药单起了身,临走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张艺兴一眼,张艺兴有些尴尬,只能礼貌地回应了一个微笑。

 

 

刚从墓园回来,黄磊的腿就开始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在墓园里受了风,原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纠纠缠缠地竟然越来越疼了,只能叫了小宇开车带他去医院瞧一瞧。

没想到医院里的人还挺多,小宇拿着单子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挂到号。

“就说了随便找个小诊所看看就行了,你还偏要到这里来,你用来排队的时间要是放在其他地方都拿好药走人了。”黄磊捂着瘸腿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抱怨几句,小宇倒是好脾气,搀着黄磊笑脸盈盈地接着茬:“这不是大医院看病放心些吗,您这腿啊,多年的旧疾,可不得找个好大夫认真地看一看。”

两个人亦步亦趋地往电梯方向走,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两人朝声源处看去,原来是有人插队被骂了。

“嘿,这不是曲文建那孙子吗?”小宇小声地嘟囔着。

“你认识啊?”

“磊哥,你忘了,这小子还欠咱们钱没还呢,你看他那腿,”小宇暗暗地指着曲文建打了石膏的腿,“还是我上回去要账的时候打的呢,都这么久了,还没好呢,这身体也忒差了。”

“行了,”黄磊敲敲小宇的脑袋,“说得跟你把人家腿打折了多骄傲似的,快上去吧。”

 

 

琪琪在孙红雷的怀里渐渐止住了眼泪,可说话时嗓子还是哑哑的,眼睛也肿得像个小桃儿似的,张艺兴蹲在琪琪前面,帮她擦干了泪痕,又做起了鬼脸,逗得那一大一小都开怀地笑起来。

“琪琪想吃什么,哥哥去给你买好不好?”张艺兴拉着琪琪的手。

“我要吃菠萝包,巧克力,还有牛奶糖。”

“好,我这就去给琪琪买。”

张艺兴和孙红雷互换一个眼神,然后走到电梯前,刚好电梯打开了门。

 

 

“师傅?”

“艺兴?”



                                                                to be continued...



最近每次写文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几年前春晚上一个小品里的段子:黑土大爷对白云大妈说,写啥书啊,搁家七天憋出六个字,还写啥书啊......[我是不是暴露年龄了......

嗯,这大概就是说的现在的我吧[望天

其实故事发展有些拖沓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么觉得,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欢迎来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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