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浩】未尽雨
基于原剧剧情但没完全基于原剧剧情（什么鬼绕口令？
ooc全是我的锅
总之是被雨淋湿的嘴硬小狗（x
＊
“我梦见你死了。”林浩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李成阳，外面下着大雨，雨珠落在沿街店铺的屋顶铁皮上，噼里啪啦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凭空生出一阵喧闹来。李成阳看不见他的表情，话音又混着雨声，林浩的情绪就顺着屋檐下的雨帘跌进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水洼里，难以捕捉。
＊
李成阳不知道林浩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也不知道他找来做什么，这小孩一向是见了他就要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来，今天也如此，拧着眉头走进来，外面那么大的雨，他连伞也没拿，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淋湿了耷拉在额前，仿佛连带着把平日里的那份冷眼都削弱了几分。
“浩子。”李成阳开口叫他，却没得到回应，林浩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坐在了隔壁桌，又跟点了碗馄饨，就低头看起了手机。
李成阳早就习惯了在与林浩相处时自动站在这段关系的最底端，哪怕说起来明明是长辈，他也可以任由着这个比他小了二十岁的孩子称自己是他爸爸。
他欠他的，他活该。
他曾设想过这个孩子的未来，那个未来里也有他，即便是在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之后他也时常回想起那些只存在于构想中却再也不会来的未来。
“浩子。”他又叫了林浩一声，没指望得到回应，但好像叫了这一声他心里就能安定一些。
他第一次见这孩子那天也是下着大雨，一出完紧急任务他就跟着他师傅火急火燎往医院赶，上了出租林汉才回过味来骂他：“你小子不回去补觉跟着我干什么？”
李成阳咧嘴一笑：“我去看看我小师弟。”
刚降生的小生命柔软又温暖，一小团安稳地熟睡在李成阳怀里，窗外疾风骤雨，李成阳的心却被裹进了一簇在太阳下晒得暖烘烘的棉花里。
第二次见面就是林汉的葬礼。
警队里没有那么多空闲，李成阳只在林汉的话里听着这孩子一点点长大，心里却也盘算着这位小师弟以后要是进了警队那可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了，心里的高兴就勾着嘴角下不来了。
谁也没想过会出那档子事儿。
那一天李成阳远远地站在灵堂外，他的不解、悲愤、仇恨和当空的烈日一起刺得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他走过去，在灵堂门前见到了林浩。
“浩子。”他叫道，那个只在他脑海里长大的孩子此刻终于与他面对面站在一起，眼神里却满是冷冽锋利的寒意。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这是林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他们说过许多话，与那些相比，这反而是林浩对他最柔和的一次。
＊
今天或许是第二柔和的一次。
林浩闷头吃馄饨，李成阳在没有回应之后也噤了声，他看着林浩的背影，心里又生出一丝当年怀抱那个小婴儿的暖意来，仿佛林浩与那时的自己都被永远封存在了那团柔软的棉花里。
林浩吃得很快，李成阳的馄饨刚上桌他就已经站起身去付账了，李成阳想再叫他一起坐坐尝尝豆沙馄饨，林浩却视而不见地从他身旁经过，李成阳只好作罢。
“我梦见你死了。”林浩在经过李成阳后又走了两步才停下来说了这话，说完又径直往门口走去，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已。
李成阳想这话该是对他讲的，却又一头雾水。
“那小孩你认识啊？”是老板来搭话才把李成阳从林浩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带来的疑惑里拽出来。
“认识啊，怎么了？”
“认识怎么没见你们俩一起来过啊，”老板收拾完桌子又跑到他旁边，“他也总来，好几次都是跟你前后脚，你一走他就来了，我还说你俩跟约好了似的呢。”
老板说完就端着收拾完的碗筷回了厨房，李成阳舀起一个馄饨，刚起锅的热度还未消解，他吹凉了一些才送到嘴里，豆沙的甜香味一下就在口腔里弥散开来。
＊
林浩刚到警局就连打了几个喷嚏，被打趣说肯定是哪个漂亮姑娘在想他。
“滚滚滚，没看见我这淋了雨吗？都干活去！”林浩一边擦头发一边试图赶走这些说风凉话的家伙。
“这么大雨你出门都不带伞啊？”
“我出门急，忘了。”
“又没出紧急任务，你急什么呢？”
急什么呢？林浩也想问自己在急什么。
就因为一个梦？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可笑了。
那是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有好几次林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但很快又陷入那个梦里。
梦里李成阳和他一样穿着一身的警服，他们一起出任务，在小巷子里穿行抓捕犯人，跑了很久才终于把犯人逼进了一个死胡同，被逼急了的凶徒抽出一把刀，李成阳见状把他护在了身后，自己却挨了一刀，血流不止。
林浩混混沌沌地醒过来，恍惚得像是刚从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回来。
李成阳死了——林浩的脑子被这件事填满，他知道那是梦，但还是生出了要去看看李成阳这个念头。梦是假的，他的慌张是真的，不然他不会连伞都没拿就出了门，即使他不是那么想承认。
他想打电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和李成阳好好交流的能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看见李成阳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撇起嘴皱起眉头，李成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没有耐心听完，藏在他心里的那个十七八岁正处在反抗期充满了叛逆的小子总是在这些时刻蹦出来宣泄他无处安放的愤怒，而这些全都被李成阳稳稳地接住了兜实了。
李成阳总说他欠他的，林浩讨厌这说法，他想，这世上没有谁欠谁的，人不过都是要为了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他父亲因为收黑钱丢了命那是他自己不爱惜羽毛；他曾经那样憧憬的正义伙伴的梦被打碎了现在也要靠他自己来捡来圆；他李成阳也一样。但无奈他一见了李成阳那越走越歪的样子又总忍不住火气，一来二去的倒像个真债主。
他李成阳不能是那样，也不该是那样。
＊
林浩最后决定开车去那家馄饨店碰碰运气。
他是两年前偶然在这儿看见过李成阳，他坐在不远的一个烧烤摊和同事吃宵夜，一抬眼就看见李成阳走进了那家馄饨店。之后等着大家都散了他又偷偷折了回去，在店门口反复确认李成阳不在他才进去，其实吃过宵夜已经挺饱了，但他还是点了一碗馄饨。
后来他就时常开着车绕到这儿来，有时候会遇见李成阳在里边，他就坐在车上等着李成阳走了再进去。
大概是下大雨的原因，今天店里人不多，但还是有饭食香味和饮食店里特有的暖意驱散着淋了他一身的寒气，李成阳就坐在那暖意的最里头。
他走到李成阳隔壁桌坐下，他听见李成阳叫他但却没有应声，他生怕他之前的慌张和此刻的如释重负都要因为哪怕一个音节的泄露就全部倾泻出来了。
他要慢慢消化完这些再来告诉李成阳。
可到最后他也只说了一句“我梦见你死了”。
不可以说得再多了，再多他心里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就要跑出来鸠占鹊巢了。
不是反抗期那一个。
＊
“林浩，外面有人找你。”
林浩抬起看卷宗的脑袋一句谁呀还没问出口就看见李成阳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了，“你来干什么？”他下意识摆出那副不耐烦的表情来。
李成阳把手里一个保温桶放在他桌上：“给你送点吃的。”
“得了吧，我还用不着你给我送吃的。”林浩转了个方向坐着又继续看起卷宗来，李成阳又不依不饶把他的椅子给转回来。
“李成阳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吃的那个馄饨啊太普通了，你吃吃我给你带的这个，”李成阳把保温桶扭开，又递了一把勺子给林浩，“快点，再不吃皮儿都化没了。”
林浩又想起馄饨店里的那阵暖意，李成阳把它从店里一路拎了过来，现在又轻轻柔柔地烘烤起他的耳根。
他拿过勺子，埋着头舀起了一个馄饨。
“好吃吗？甜吗？”
“嗯，甜。”
＊
“诶，你跟我说你梦见我死了是什么意思啊？”李成阳拿着保温桶走出去半步又像突然想起这事似的回过头来问。
“没什么意思，我还有事儿呢，你快走吧。”林浩拿着卷宗边说边往外走，走到走廊尽头听见李成阳又在后面问了他一句这话是不是没说完。
是没说完，林浩在心里说。
我梦见你死了。
我怕你真死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