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二十）
chapter.20
“不好意思，我来检查一下空调的运行情况。”
病房里的人诧异地看着这个一进来就直奔窗户的男人，虽然他的闯入和说辞看起来都有些突兀，但那来去一阵风似的行动也实在没留什么质疑的机会。
只有吴发房间外的主机上有红泥。
黄渤又站回吴发病房的窗前，正对着医院大门正在修的那条路，黄渤抬起刚踩了一脚泥的脚，鞋底上半干未干的都是红泥。
有人从隔壁病房踩着空调主机打开窗户翻进了吴发的病房。这是到目前为止，黄渤的所有判断。
目光又移向空调主机。
那些脚印并不明晰，很乱，可以看出有擦拭的痕迹，怎么看都有些地方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刚刚去检查完空调顺道和护士打听了几句，隔壁病房的病人左腿骨折，是四天前出的院。
左腿骨折，那应该不是那个病人。
积蓄已久的困意顷刻间涌了上来，黄渤打着哈欠走出了病房，连着许多天都没睡过一个完整觉，动脑筋这么费气力的事一下子就把瞌睡虫全给勾了起来。
管他天大的事来了，先睡一觉要紧。
过了头七，吴发的丧事算是彻底收了尾，淮帮的运作也步入了正轨。黄磊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小弟依然是守在那间不大的小赌坊里，表面上还和以前似的风平浪静，可黄磊这心里早就揣着千沟万壑了。
黄渤这两天像消失了似的，打电话也全是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反倒是张艺兴，天天跑到跟前来晃悠，明里也不说个缘由，只说是没事就帮着看看场子，可黄磊也知道，准是小宇那个多嘴的把有人要杀他的事告诉了张艺兴，那孩子不放心才天天到这儿来守着他。
囫囵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出了里间，看见张艺兴正趴在桌上玩游戏，小宇见他出来立马把昨晚去收的利钱递过来。
赌场里没剩几个人，黄磊琢磨着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吩咐着小宇那几个人倒着班去歇歇，自己带了张艺兴往外边去。
一路散着步。清晨的寂静还没睡醒，沉沉地压在巷子里，被俩人细微的脚步声划出了浅浅的缝隙。
“艺兴，”缝隙里终于漏出说话的声音，“你没有必要这样的。”
“我不这样，你怎么办？。”
“那那个人怎么办？”
张艺兴不知作何回答。
孙红雷。师傅口中的那个人是孙红雷。
“人活一辈子，不可能什么都抓得住的，抓住一个牢靠的，总比每天把心悬在嗓子眼上要强。”
黄磊转身往回走，张艺兴停在原地，刚回头要叫住师傅就看见一个人影从转角处横冲出来，直向黄磊奔来。
张艺兴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黄磊身前，抬脚揣在来人的膝盖上，那人向后一个趔趄，马上又站住身，手中寒光一闪，抽出小刀就朝张艺兴冲过来，张艺兴轻轻一个闪身就躲到了一边，同时右手一把抓住了那人拿刀的手，在虎口处用力一按，刀就脱了手，他伸出左手接住掉落的刀，把那人的一只手向后扣住，用小刀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只是来人也并不好对付，手指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刀片，在张艺兴手臂上划了一道，张艺兴吃痛，来人便从张艺兴手里挣了出去。
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凶光闪烁，张艺兴护在黄磊身前，眼神凛冽得同刀锋一般，他把刀扔到一边，来人趁着这间隙抬手就挥向张艺兴的脖颈，张艺兴挡住那手，半转身就用手肘狠狠捅在来人的肋骨上，一个过肩摔把人给甩了出去。
来人被摔得四脚朝天，起身还要继续纠缠，脚步还没站稳就突然双目圆睁，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他身后，黄磊面无表情地拿着刚被张艺兴扔掉的小刀，刀刃上还滴着血。
“师傅……”这么些年来，实在鲜少见到师傅这样凌厉凶狠的时候，张艺兴难免有些不习惯。
“身手倒是还没丢啊。”黄磊从口袋里抽出手帕，从容不迫地擦拭着刀柄。
“保命的本事，怎么忘得了？”张艺兴看着躺倒在地上的那人，伤口在腰腹部，扎得很深，现在天还没亮，只怕等到有人发现时也早就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也罢，生死有命，“师傅，我先送你回去吧。”
回到赌场，随便吃了点早点，黄磊又回里间休息去了，想着才有人来动了手，目前也暂时安全，就赶着张艺兴也回去歇歇。
“艺兴，”黄磊叫住正要出去的张艺兴，“现在可都搭上人命了，你要再往这趟回水里淌，可就真出不去了。”
“刘队，今天早上淮帮又死了两个人，”刘薪刚进警局罗志祥就跟着进了办公室来打报告，“另外，在昌口也发现了一具男尸，目前身份还不能确定。”
“你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
“不单单是这两件，还有前两天的那四起。”
“根据呢？”
“直觉。”
刘薪套好警服，看着罗志祥一本正经的样子，想起从前的某个人也总是嬉皮笑脸地说靠直觉，便不由得笑着摇摇头：“光凭直觉可破不了案。你先出去吧。哦，对了，我这边转正的材料拿去，记得看看。”
“我可以转正了吗？”喜悦的颜色一秒钟就冲散了一脸的正经，罗志祥接过资料忍不住咧着嘴笑出声来，喜笑颜开地出了办公室。
“这还没落听呢，就开心成这样。”刘薪看着小孩似的罗志祥也乐了半天才想起来正事。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今早昌口死了个人，你看能不能查到他的身份。”
“好，”电话对面顿了顿，“今早下手的和之前的好像不是同一批人。”
“不是同一批？为什么？”
“直觉。”
已经有几天没见孙红雷了？
这是张艺兴睡醒后想的第一个问题。
这几天为了师傅的事，几乎快要和孙红雷断了联系，那人倒好，自己不联系他，他也偏偏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啊。”电话那头的人稀松平常的语气，听得张艺兴有些生气。
“怎么着？睡都睡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么多天连个电话都没有，玩失踪啊？”这话就是要专门赌气说给他听的。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我当然是要负责任的。你过来吧，我来对你负责任。”
“谁要你负责任了？”还是赌气似的挂掉了电话。
嘴上虽然赌气，但张艺兴还是乖乖地到了孙红雷家。在门口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人应声。
“孙红雷，你耍我呢，你家根本没人！”电话一通张艺兴就有些气急败坏地叫嚷起来，这回可真是有点生气了。
“不骗你，我真在家呢。”
“你在家干嘛不开门呀？”
“这样，你在楼下等我，我来接你。”
没留下让张艺兴质疑的时间就挂了电话，张艺兴带着满脑子的问号下了楼，一出楼道就看见孙红雷的车停在外面。
“你还说你没骗我？”
“没骗你，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家。”
车子停在大桥下面的时候，张艺兴脑子里的疑问已经快要火山喷发了，可孙红雷却一句话也不说，只管拉着他往桥上走。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早些，灯火星罗棋布地落满了整个城市的黑夜。
“你还记得上次你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说过你在这些灯光里找你家吗？”
“记得啊。”
孙红雷抓着张艺兴的手，指向临江的一栋房子：“你看到那栋房子了吗？一、二、三、四……”孙红雷顺着最上面那一层，带着张艺兴一起往下数，“数到十，那就是你可以找到的家了。”
“什么意思啊？”
“那里，就是我现在的家，”孙红雷把嘴唇贴到张艺兴耳边，“也是你以后的家。”
“张艺兴，那是我们家。”
万家灯火。
此刻，只有那一盏。
此后，只要那一盏。
to be continued...
最近写的这两篇大哥的戏份不怎么多，不过一出场就是大糖有没有！（反正我觉得只要红兴在一起我就会不自觉写超甜~）
如果正经来说，艺兴应该是这篇文的男一，师傅是男二，而之前其实是想设定红兴双男主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大哥好像更像是女一？！（大哥我对不起你）
好啦，这应该就是中毒年前的最后一更了，不过除夕夜还会有小甜饼哦~你们可以勉为其难地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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