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四)
chapter.04
乐器店里回响着轻快的乡村音乐，张艺兴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吉他快挑花了眼。
“老板，我要这个。”张艺兴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圈，终于拿定了主意，他指着店面最里面的一把吉他要老板给取下来。
老板一看到他指的方位，顿时就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跑过去帮他取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小伙子你眼光真好，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吉他，就是价格有点贵，我看不好卖就放到里边了，放了好些时候呢！没想到您眼睛这么尖，愣是给瞧见了。”
张艺兴腼腆地低下头笑笑，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可只要听到陌生人夸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害羞。他拿出前些天师傅给他的卡递给老板，老板麻利地收了钱，又拿出琴盒小心翼翼地把琴给装好，连张艺兴出店门时都殷勤地说着路上好走之类的。
张艺兴背着新吉他满心欢喜，盘算着回去用它好好弹弹最近新写的曲子，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摸出了钥匙，急急忙忙地把门一开就把钥匙扔到一边，拿出吉他准备演奏一曲。
调整好姿势，清了清喉咙，张艺兴捏着拨片开始扫弦。
“叭！”
一声清脆的琴弦断裂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张艺兴的耳膜。
张艺兴维持着扫弦的姿势定了有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儿来。
他突然想起乐器店的老板说这把吉他在他店里放了有些时候了——这得是放了多久琴弦才能脆成这样啊！！！难怪对他那么殷勤呢，肯定是因为良心不安才会那样的！！！
天杀的黑心商人！没良心的乐器店老板！
孙红雷一开完会就急赤白脸地冲出了公司，风风火火地开着车上了路。他答应了女儿今天要去接放学，然后一起吃饭的，眼看快到了点儿，他急得都恨不得要闯红灯了。
南江路这个路口一向是孙红雷最不喜欢的，每次红灯时间都长得令人发指，再加上车流量大，有时候过这个路口要花上七八分钟。孙红雷等得心急如焚，决定抽根烟缓和一下情绪。他刚低下头准备点烟，就看见车窗外冒出一张人脸正在冲他笑。
“看来我们果然是很有缘！”张艺兴弯腰看着车里的孙红雷，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怎么在这儿啊？”孙红雷把烟点着，深吸一口。
“我住这边呐。”张艺兴指了指路边的一栋大楼，“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去接我女儿，她在第一小学上学。”
“第一小学啊，我正好也要去那边，你能不能带我一程？”
孙红雷看张艺兴满眼期待，就差像她女儿看的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从眼里冒出小星星了，就点点头让他上了车。张艺兴说了句谢谢就打开了后座的门，把原本背着的吉他放在胸前抱着，刚好他一上车，前面的车子就动了起来，看来是绿灯了。
“你去第一小学干什么？”
“去找那里的不良商家讨说法！我刚买的吉他，还没弹两秒钟呢，琴弦就给我断了。”
“那你待会儿在哪儿下跟我说一声，我好停车。”
“嗯。”
从南江路到第一小学差不多有半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两个人就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哥，你女儿多大啦？”张艺兴从身上摸出一小包杏仁，撕开袋子后扔了一颗到嘴里，又觉得光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就拿了一颗送到了前面，“哥，吃杏仁。”
孙红雷张嘴含住杏仁，然后回答道：“六岁，刚上一年级。”
“那肯定很可爱吧。”张艺兴很喜欢小孩子，每次看到小朋友那肉嘟嘟的小脸都会忍不住想亲一亲。
“是很可爱。不过啊，她也挺辛苦的，小小年纪每天都要被逼着坐在钢琴面前练习，一练就是几个小时，我挺心疼她的。”
“学音乐很好啊，多陶冶情操啊。”
“可毕竟还小，也不该盯那么紧。”
“也是啦，小孩子还是应该多给他自由的时间……”
……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小朋友的教育问题讨论了一路，张艺兴聊得差点都忘了下车。
张艺兴下车的地方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学校了，可偏偏好死不死又遇见了红灯。孙红雷无聊地望着窗外，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看见张艺兴正站在一家关门的店面前垂头丧气——估计是他要讨伐的无良商家关门了吧。他想探出头叫张艺兴回车上来，可后面的车却按起了喇叭，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转了绿灯，只好作罢。
“爸爸！”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欢快地跑向孙红雷，扑到他怀里，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孙红雷一把抱起小女孩，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琪琪，想爸爸了吗？”
“嗯，想。”小女孩用力地点着头，头上两条小辫子也跟着欢快起来。
“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孙红雷带着小女孩上了车，往他之前预定好的餐厅去。
带着女儿吃了饭，又买了好些东西之后，天已经挺晚了，孙红雷看着副驾驶上已经睡着的小女孩，眼里充满了温柔。
手机突然响起来，孙红雷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曾经与他共枕而眠，现在他们之间的交集却只剩下了这个孩子。
“你还不把她送回来吗？都这么晚了，她该睡觉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责怪。
“我在楼下了，你下来接她吧。”
大约过了两分钟，女人就到了孙红雷的车前，孙红雷小心地把女儿从车里抱出来，生怕扰了她的梦。
女人把孩子接过去，孙红雷又从车里拿出了他给女儿买的东西交到女人手上。
“她今天玩得挺开心的。”孙红雷的语气生涩，带着隐藏不住的尴尬。
“嗯。”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女人抱着女儿转身就进了楼里。孙红雷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上了车。
一上车，手机又响了。
“喂，红雷啊，你在哪儿？出来坐坐呗。”刚一进那酒吧，孙红雷就看见了王迅那俩明晃晃的大门牙。
“你小子大晚上的又空虚寂寞了？找我干嘛？”
“没事还不能找兄弟坐坐了？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好不容易老婆孩子回娘家了，我不得好好把握机会放松一下啊。”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迅知道孙红雷又想着以前的事儿了，马上就转移话题，开起了其它玩笑。
这间酒吧里孙红雷家不远，是间挺小资的酒吧，驻唱歌手在舞台上唱些爵士或者R&B，底下的人喝点小酒聊着天，不像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
两个人聊着最近的生活，本来插科打诨的挺有趣儿的，王迅却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挂了电话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当然，账也就留给孙红雷来结了。
孙红雷听着台上人的歌声，唱着王菲的《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磁性的嗓音配上昏暗的灯光，空气里都漂浮起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女人唱完下了台，孙红雷也掏出钱包结了账准备回家，回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他们之间果然是有莫名其妙的缘分。
张艺兴穿一件白色毛衣坐在钢琴前，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周身像是散发出光芒一般。
“没有人在意我
我在一个人的角落
等待遭受折磨
不会有人再关心我
……”
孙红雷坐下来听着张艺兴唱歌，他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当然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很多年轻人喜欢的歌他都未必听过，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张艺兴唱歌时的神采与他所看到过的他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笑容明媚，而是孤独地坐在钢琴前，静静地用音符勾勒出他的世界。孙红雷没想到他唱悲伤的情歌的时候，原来可以那么动情。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张艺兴下了台，和刚才唱歌的女歌手说了几句话就走出了酒吧，孙红雷马上追了出去，从后面拍了拍张艺兴的肩膀。张艺兴转过身来，先是一脸错愕，然后两个人都看着彼此开怀大笑起来。
“我们俩怎么就又在一起了？”
张艺兴不急着回家，正好孙红雷又说有东西要给他，两个人就一起往孙红雷家的方向走去，刚拐进巷子，就出现了十来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很明显的是来者不善。
“你们要干什么？”孙红雷本能地把张艺兴护在身后。
领头的人没有回答孙红雷的话，倒是侧过身去问了旁边的人一句：“是那个人吗？”那人笃定地点点头。
巷子里的路灯虽然不是很亮，可张艺兴还是看清了那个点头的人的脸，他想起来那天在酒吧里孙红雷被找茬的时候那人也在旁边，明白了这群人应该是来替那天那个年轻人报复的，虽然他那天没动手，可那年轻人心里一定对他很不服气，才会叫这么些人来找他麻烦。
其实张艺兴心里一点也不怵，可偏偏孙红雷现在就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孙红雷看到他打架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自己打起架来很牛逼。
如果不打架的话，要解决眼前这个困局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哥，你能打架吗？”张艺兴凑到孙红雷耳边小声地问。
“能是能，但是他们人有点多，我怕我应付不来。不过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孙红雷听到这话惊愕地看了张艺兴一眼，以为是要他快点去打散他们，却没想到张艺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跑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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